巴勃罗·毕加索曾说:“所有孩子都是艺术家。难得是如何在长大后依然有着艺术家的心。”(马克·扎克伯格的Facebook简介下“最爱的箴言”一栏中,赫然列着毕加索的这句名言。)
有一个关于马克·扎克伯格探访自己家乡的故事:几年前,他和妻子普莉希拉·陈据说走进了尤里理发店(Yuriy's Barber Shop),一家摆着四张椅子,门口有蓝色遮阳蓬和一个窗口上显示“营业中”的霓虹灯标志的小理发店。小店坐落在雪松街(Cedar Street)尽头的砖瓦建筑中。
扎克伯格在纽约市以北约25英里的一个无聊小镇多布斯费里(Dobbs Ferry)长大。尤里自称是扎克伯格上高中时的理发师,非常高兴再次见到自己的老主顾。这位来自乌兹别克斯坦的50岁移民告诉我,他当时问了多布斯费里最有名的孩子关于Facebook的一些问题。
“没关系。人们都在跟我抱怨Facebook,”尤里说当时扎克伯格这么跟他说,“现在要控制Facebook很难,因为公司发展太大了。”
好故事。但是扎克伯格本人表示这个故事是杜撰的。我们告诉扎克伯格的代表,我们跟他的理发师有过交流后的三天,扎克伯格表示他不认识什么尤里,也从没去过他的理发店。而尤里则在店里醒目地张贴着照片,信誓旦旦地说扎克伯格真的来过这里。
这表明,Facebook的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自己也身陷假新闻中。
假新闻正是上周把扎克伯格带到国会山的诸多问题之一。在那里,美国议员们连番轰炸发问,他和他那全球最大的社交网络是如何把一切搞砸的。扎克伯格现在终于承认,Facebook已经成为仇恨团体的工具,他们利用平台制造骚扰和恐吓,还有俄罗斯等国家利用假新闻等手段来操纵群众意见,以干涉大选,包括2016年的美国总统竞选。
纽约多布斯费里的尤里说,Facebook的首席执行官分享了他自己对社交网络的看法。扎克伯格说这是假新闻。
就在上个月,Facebook因Cambridge Analytica的数据丑闻遭受重创。用Facebook自己的话来说,公司对其他人如何利用Facebook从其22亿用户那里收集的数据这件事情“并不知情”。这些信息是公司的主要收入手段。知道你的年龄、地址、喜好、兴趣等其他个人数据,可以允许Facebook在新闻推送中定向投放收益颇丰的广告。因此,33岁的扎克伯格如今已经位列全球第五富豪,净资产高达710亿美元。
“我们没有采取足够的措施来防止工具被不当利用,”在总共长达10小时的听证会上扎克伯格再三道歉说,“这是我的过失,我为此道歉。我创办了Facebook,我管理这家平台,我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负有责任。”
无论好坏,Facebook和扎克伯格均已成为一切“大科技”的代理。这也是担心如Facebook、谷歌和苹果等公司对我们生活经济带来过多控制和影响的一众议员要求扎克伯格作证的原因之一,仿佛扎克伯格的回答就代表了整个行业。
Facebook的错误也引发了人们的质疑,扎克伯格是否有能力保护人们数据以及他是否是监管全球最具影响力平台的合适人选。43%的Facebook用户表示他们“非常”担心隐私侵犯,而在2011年有如此顾虑的用户仅占到30%。
“尽管Facebook发展了不少,但我担心它现在还是不够成熟,”众议院能源和商务委员会兼俄勒冈共和党众议院Greg Walden说,“现在是时候该问问,Facebook是否发展过快,违反太多事情。”
扎克伯格借发言人表示,拒绝就上述故事接受采访。
扎克伯格出现在国会山标志着他在公众心中人气急剧下降。去年,他还打算跑遍全国以聆听人们心声。他还发布很多自己的照片,干农活或者在汽车装配线上工作等事情。这次旅行是他的年度挑战之一,也就是新年决心。过去的新年决心还包括学习普通话,为自己家开发AI助理,和只吃自己杀死的动物的肉(对于2018年的新年决心,他在1月4日时说,是“专注于修复”Facebook)。
但是,当他去年跑遍全国期间,人们开始猜想扎克伯格是否在为未来竞选职务或——甚至总统——做准备。
可惜,当年风华不再。
对于围绕扎克伯格的各种审查,我更想亲耳听听人们是怎么看待他的。因此,在今年1月份,我前往了他跑遍全国旅途中最有争议的一个地点:北达科他州的威利斯顿,这里是美国水力压裂行业的一个主要枢纽。我想知道他旅途开展的机制,以及威利斯顿人们从扎克伯格身上学到了什么,他又从这些人们身上学到了什么。在扎克伯格旅途中经过的所有城市,威利斯顿大概是对他来说最有意思的一站,和扎克伯格较为亲近的一位消息人士说。
我还前往了他旅途中并未经过的地方:他的家乡。扎克伯格没去自己的家乡也说得过去,因为他的目标本来就是去往那些他从未去过的州。但是,假如我们都是环境的产物的话,那么了解一个全球最有权势之人的一个比较好的方式就是拜访那些早年就认识这人的一些人:包括他的击剑老教练,同学和邻居。
就在2016年大选或Cambridge Analytica丑闻之前,Facebook的规模一直是审查的主题。它是一个超级集团,在全球拥有2.7万多名员工和无数办公室,包括硅谷、纽约、巴西、伦敦和泰国。作为一个社交网络——以及连接全球人民的工具——它的影响力无人能及。
但人们关注的不仅是Facebook的规模,还有它的本质以及神童般的联合创始人。扎克伯格将成为美国最重要的企业家之一,把我们带进一个崭新的数字时代。通过赋予我们名字标签和一个发布宝宝照片、政治口号和其他我们想要分享的任何事情的地方,他驯服了互联网的狂野西部。
随着Facebook的发展,扎克伯格的影响力也与日俱增。他无疑是他那个时代的报业大亨威廉·鲁道夫·赫斯特。俩人之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他们都从哈佛大学辍学,在旧金山湾区致富,并且也有关于他们经历的电影。
俩人都促进了标题党的发展,虽然在赫斯特时代,标题党仍被称为“黄色新闻”。俩人都堆全球事务造成重大影响:赫斯特吹嘘引发了西班牙美国战争,而扎克伯格,尽管非他本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平台在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期间沦为镇纸宣传工具。
但是赫斯特是一位引以为傲的报业大亨,扎克伯格直到最近在开始承认自己应对Facebook上发布的内容负责。扎克伯格坚持,Facebook是一家科技公司和一个社交网络平台,而不是媒体公司。这也许是Facebook试图减少对新闻控制的原因之一。今年,公司调整了新闻推送的算法,更加侧重个人帖子而不是新闻报道。
这种努力或许没有实际意义,因为Facebook依旧是全球最有力的内容集成商和新闻分销商之一。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数据,大约三分之二的美国使用Facebook,其中大部分人都通过Facebook获取新闻。
虽然扎克伯格不必成为我们的总统,但在某些方面,他甚至比总统更强势。所以,他是谁?
扎克伯格出生在多布斯费里东边一个安静街道拐角处的白色小房子里。梯形草坪上林立着岩石和小灌木丛。一道砖石楼梯通向前门,一道灰色的石头小道螺旋着通向房子的另一侧,那里是牙科门诊的人口。在前门,一个公园木制长椅上挂着一个招呼患者的牌子,上面写着:“E. Zuckerberg, D.D.S. DENTIST”。
“E”指的是爱德华(Edward),马克的父亲,是一个来自布鲁克林的牙医,后来与皇后区的精神病学家凯伦·肯普纳(Karen Kempner)结婚。两人在1980年搬到多布斯费里。四年后,在5月14日那天,马克·艾略特·扎克伯格呱呱坠地。
多布斯费里是一个只有1.1万左右人口的小镇。这里80%人口都是白人。从哈德森火车站望去,当雾气从水面散去时,你可以看到远处的曼哈顿天际线。这座小镇上有着绿树成荫的街道和古老的建筑。
多布斯费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扎克伯格在这里长大。
“马克的家庭环境非常好,”多布斯费里的市场Bob MaLoughlin说。他的儿子以前和扎克伯格一起踢过足球,他的女儿在披萨店打工时经常给扎克伯格送餐。“如果你的父母也像马克那样了不起的话,你的人生也会非常出色。”
每个当地人似乎都有一个关于扎克伯格的故事。在附近的干洗店,店主Chong Park记得马克小时候经常和他妈妈一起到这里来。Park的妈妈在做登记时,马克会问她:“奶奶,有棒棒糖吗?”Park的妈妈不太会说英语,但还是会给他一根棒棒糖。
如今,扎克伯格一家已经搬离了这里。尽管Facebook的上市给一家带来了大量财富,但爱德华仍然一直经营着自己的牙科诊所直到前几年才退休。根据房地产记录,马克的父母在2013年以90万美元价格出售了他们在多布斯费里的房子,然后搬到了加州。
在他父母都搬到加州前,扎克伯格确实考虑过回归这里。大概在五六年前,有传言说,扎克伯格曾在多布斯费里以南的邻近地区黑斯廷斯寻找多处地产,来建造豪宅。虽然是个八卦,但不少本地人都一再讲述了这个故事,包括这里的市长。但是,他从来买下任何地产。倒是对冲基金创始人亿万富豪David Shaw买下了这些地产。
扎克伯格长大的那幢房子门外还挂着他父亲的牙医诊所牌子,尽管这一家人早就搬去了加州。
我问市长MALaughlin,多布斯费里是否有打算以扎克伯格的名字来命名街道或其他等方式来纪念这个本地男孩的成就。
“扎克伯格路……”他说着,“哈!这个主意不错。”
在阿兹利高中,Diane Reckling向我展示了她最得意的照片。照片里是2000年阿兹利高中女子击剑队,中间站着一个稚气未脱的15岁男孩,正咧嘴大笑。
这张裱起来照片一般都挂在Reckling的办公室里。这是75岁的老教练第一次把照片拿下来,展示给记者看。在她记忆中,马克还是那个聪明机智又有点说不出木讷的男孩子。
“他是队长,孩子们都很喜欢他,”她说,“他很随和,但也很受尊敬。”
她的女儿Kathleen坐在她边上,这时候也加入了我们。在学校里,她比扎克伯格低一年级,也是他的击剑队友。“扎克伯格的传奇故事仿佛是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故事,和我们认识的那个男孩完全不同,”Kathleen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