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重神州系在吴寒的观察里,平均每个神州系员工会在这家企业待 7-8 年,在里面结婚生子,然后就不走了,“这些人是一个大的集体,他们已经相处了七八年了,自然十分默契。”因此,他们对创新的要求也没有那么高。
相比较这些员工,吴寒算是外来者。他代表着瑞幸新的 “生命力”,因他涉猎互联网行业多个领域,所以被招进瑞幸:瑞幸需要一批常年在互联网平台,有互联网思维的人。
“很多人都走了,剩下的都是牛鬼蛇神,陆的影响力还在。”何光向网易科技《后厂村 7 号》栏目记者表示,眼下还留在瑞幸的多是神州系的老人。
何光一毕业就进入瑞幸,在瑞幸高速运转的情况下,他的成长速度也很快。在瑞幸的辉煌时期,他一个月可以谈下三家门店,每个月收入都有一万多,而他所在的城市人均工资只有 6000 元。
不过他一开始就十分清楚,在瑞幸待着不是长久之计,主要是积累经验和赚钱为主。
“对职业发展来说的话,瑞幸并不是一个有着流畅的向上通道的公司,因为它其实很多岗位,很多重要的权利都把持在神州系手里,外部来的人很难晋升。” 何光如是说。
据媒体报道,瑞幸咖啡扩张到数十座城市,这些城市划分为南北两个大区,下设十二个分区,分区下面才是城市。5 月底这些大区重新划分南北中三个大区,大区下面直接即是城市。
何光说,当初上市之际,神州系里的人想要抢肉吃,所以设立了诸多大区,产生了十几个区总级别的人物;眼下只剩下三个大区后,大部分人降为城市总,一方面是为了省钱,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陆正耀更好地管理和把控。
而据媒体报道,瑞幸内部目前正上演着权力的角力,陆正耀为了不失去对公司控制,要求于 7 月 5 日召开股东特别大会罢免黎辉、刘二海和 Sean Shao(邵孝恒)三位董事 / 独立董事。
Part 5 瑞幸会死吗?
退市之后,瑞幸 4000 家门店将正常运行,它的命运还有待裁决。
“只要公司不倒,我就会一直待下去。” 童可毫不犹豫地亮明他的取舍立场。
童可是瑞幸南方某省分公司的职员,虽然对公司造假的丑闻感到意外,但这没有影响和动摇他对瑞幸的信心。
童可告诉网易科技《后厂村 7 号》记者,他所在的分公司做了一年多的调研,在市场上收集了很多数据,调研结果显示瑞幸深受当地白领的喜爱。
这使他相信,如果能一直把经营重心放在白领人群身上,瑞幸的发展前景并不会显得黯淡,“只要瑞幸的高层能够把上面的问题处理好,并不影响瑞幸门店的运营”。
▲成都洛带古镇店
“最早的时候瑞幸的愿景是叫做,我们要做一个中国人都喝得起,喝得到的好咖啡。”后来,这个愿景变成了 “从咖啡开始,瑞幸将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
洪思说,“瑞幸可能偏离了初心了。”洪思进一步分析这一切根源于跑得太快,“产品跟不上”,最后铤而走险。
能让公司站稳脚跟的终究是产品,对比喜茶、奈雪的茶等网红茶饮品牌,瑞幸在这方面似乎相形见绌;其后推出的无人零售机等业务,更是没有稳扎稳打。
▲瑞幸部分产品
如今,洪思已然完成职业的跃迁,他开始了自己的创业,同样也是做一个主打新零售的饮品。“瑞幸成就了我,和这样一个品牌一起一步步成长,实际上是一个比较难得的经验和经历”。
对吴寒而言,他认为自己做了对得起自己薪水的工作。虽说饼没有兑现,但吴寒认为这段经历已经很划算了。
“咖啡相对于车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品牌,”吴寒的讲述中,瑞幸从上到下,所有人的特点就是快,他们一起将产品快速挖出来,同时把模式快速摸清楚,从 0 到 1 将这个事(瑞幸)做大。
在瑞幸庞大业务体系面前,习惯于埋头做技术的吴寒也感受到了冲击。这种冲击源于他一直在技术维度作业,很少扎到一线了解业务的细节。“瑞幸是实实在在的生意,它绕不开人货场,我在瑞幸得到了快速成长。我必须和业务确认每一个细节,同时了解每个用户”。
“这不是神话传说,零售行业就是要有店,有店就有用户和流量,之后顺其自然就敲钟了。”在吴寒的认知中,瑞幸唯一的点就是 “快”,像瑞幸这样有金主给砸钱的创业公司不多,如果做得不够快的话,线下托点不够的话,那么很可能会被反超。
何况吴寒认为当时 “瑞幸当时选择并不多,这对每个创业公司来说都一样,都会选择持续扩张”。
吴寒如今已经自立门户,尝试实现自己的梦想,回顾他在瑞幸的职业经历。他认为互联网在早些年是被大家神话了,甚至大家会觉得互联网是所有行业的救命稻草。
“互联网并不是一个商业逻辑或者生意,互联网还是一个平台或者工具,本质是降本提效,”当网易科技《后厂村 7 号》记者问吴寒:瑞幸是否也披着这层神话的外衣,吴寒回答说是的,瑞幸的故事讲得通。
目前,瑞幸咖啡开始回归传统线下咖啡店的生意逻辑,想要赚钱活下去。
原北京门店的店长姜飞向网易科技《后厂村 7 号》记者透露:北京分公司 5 月份已经明确,接下来目标就是盈利,压缩成本的情况下要达到盈利的目的。而压缩成本的方法除了每天要求员工自愿加班一小时以上,还有就是在品控上下功夫。
在这种环境下,心灰意冷之后,姜飞没有选择陪公司走下去,最终他在四月底离职。而据他得知,北京分公司算是元老级的几位员工也陆续离开了。
“瑞幸在给自己下刀子。”何光发来了在 5 月 30 日之前要关闭的店面名单,这些店都不赚钱。“6 月也关了 10 多家”。何光对这座城市每一个门店都如数家珍,经营情况了解得非常透彻。,“关个三分之二,就更优质了。”
他所在的城市目前有 140 多家门店,只有 30-50 家门店是赚钱的,这些门店日均杯量在 200 杯以上。对于关掉不赚钱的店,他认为运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不关,“也只能维持 3-6 个月的运营”
“瑞幸如果壮士断腕,把所有不挣钱或者堪堪包本的店都砍掉我觉得可以盈利。”不过他也说,瑞幸的解约金一般是两个月房租,关店节奏控不好一样会死。
不止如此,据何光所知,瑞幸目前进入的很多三四线城市其实是做给资本看的,“很多三四线城市就十来家店,还设立个分公司。”何光透露,这样增长得快,规模大,但是根本不挣钱。
造假过后,瑞幸各分公司已开始自负盈亏。
方澜作为技术人员,透露瑞幸所有数据都出自他手,至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上层会选择作假,在他看来瑞幸的业务已经跑通,未来的盈利能够看到。在此之前,方澜几乎做好了一辈子干成这么一件事的打算:把咖啡做大,做成一个全球品牌。
现在他没有机会了,“上层辜负了我们”,方澜坦言自己接受不了造假,不想背负着这个阴影。
泡沫之下,一个充满了诱惑的愿景招揽来了大量有志青年上了这条船,狮子文化激励着这帮年轻人助他们率先登上时代舞台,而泡沫破裂的时候,这些满怀志趣的人又怀揣着惋惜而离去。
瑞幸的文化,就好像隆隆战车上飞舞的旌旗,把沉浮的商业战车装点得分外鲜艳。
但他真实存在的,其实是给未来 20 年的新零售市场,输送了大量怀揣理想的有志青年,他们在瑞幸这块试验场上,先手迈出了自己人生道路的重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