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处入手
38岁的米歇尔·斯坦特(Michelle Stennett)是乔治亚州萨沃尼的一名珠宝制造者。她在2012年前往中国东部城市义乌购买配饰时发现,一些造假者剽窃了她的创意。回国之后,斯坦特浏览阿里巴巴网站,发现许多店家都在销售山寨了她创意的产品。
斯坦特首先与店家取得联系,要求它们下架违法商品。一些店家照做了,但其它一些并没有这样。随后,斯坦特又连续向阿里巴巴投诉,要求这家公司下架山寨品。虽然斯坦特的做法取得了成功,但她也很快认识到,问题的规模和阿里巴巴要求她准备的文书对她而言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人很难应付。
“我无法通过阿里巴巴的程序,”她说。这家公司网站的山寨品“实在是太多”。斯坦特说,因为沮丧,她停止制造珠宝近一年的时间。“如果有人拿走我的设计批量生产,我很难与它们竞争,”她说。当斯坦特在2013年恢复创作后,她决定只把配件外包给美国供应商,希望这能让造假者难以复制自己的产品。
如今,因为担心看到山寨品,斯坦特很少登录阿里巴巴网站。今年3月的一天,在迅速查阅阿里巴巴网站后,斯坦特又发现了自己一个吊坠的图片,她把此事报告给了阿里巴巴。虽然这个图片已不在阿里巴巴平台上,但斯坦特依然表示,她仍然没有时间去寻找山寨品。“这么做只会让我赔钱,”她说,“因为时间就是金钱。”对于斯坦特面临的这番困境,阿里巴巴方面未予置评。
洛杉矶的卡勒·龙(Color Long)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山寨她产品问题。作为服装生产线Reignland Concept的创始人,46岁的卡勒·龙从2015年开始制作童装,并通过网络销售产品。即便是今天,卡勒·龙每月销售的200件童装中的绝大多数也都由她自己制作,因为她只有一名助手。
去年,卡勒·龙的一名好友向她说,发现她设计的童装在澳大利亚的一家商店销售。在同店主取得联系后,她被告知这些服装均从阿里巴巴网站上购买,且对设计原本出自于Reignland Concept毫不知情。卡勒·龙查阅阿里巴巴网站让她大吃了一惊,因为她找到了一张自己儿子的照片,被用来兜售山寨服装。卡勒·龙曾使用过这张照片来促销自己设计的童装。
卡勒·龙当时不知道自己可以寻求阿里巴巴获得帮助,下架这些山寨品。相反,她联系到了若干店家,其中的一部分较为配合,下架了山寨服装。不过卡勒·龙还是指责阿里巴巴的山寨品的泛滥,让其最畅销的产品--一条儿童裤子的销量突然锐减。她说,几个月之前,她还能每周销售大约30条这样的裤子。如今,她一个月也只能卖出5条。
小企业主的困扰
在考虑创办家具创新公司之前,汉克森曾在自己父亲的金融公司,及一家开发网站的IT服务公司工作。
他在2009年出人意料的创办了Vintage,当时他的妻子说希望获得一张庭院桌。汉克森为此自己制作了一张庭院桌,并把它的照片发布在了互联网。随后,他开始制作更多的桌子,并在互联网上为它们打广告。“我非常喜欢这种体验,因为我就想制作一张更好的桌子,”他说。“我就像是一名疯狂的画家。”
如今,Vintage工厂充斥着焊接、锯切和锤击的声音。这家工厂如今有了一丝现代化的迹象,因为它最近购买了一台电脑切割机,不过它大量的制作工作仍通过受过木工或金属加工技能专门训练的员工来完成。
▲Vintage位于凤凰城工厂的工具。该工厂大量的制作工作仍通过受过木工或金属加工技能专门训练的员工来完成。
在业务快速增长的同时,汉克森并不知道造假者也能够通过自己的创作品盈利。2014年的一天,汉克森首次发现自己遇到了麻烦,当时他发现Facebook的一则广告中出现了公司金字塔形桌子的照片。汉克森随即与卖家取得联系,但后者告诉他她从别的地方买到了这件商品。因为好奇和担心,汉克森使用谷歌搜索了他设计产品的图像,并发现了许多山寨品。“在发现一张图片后,前往阿里巴巴查阅目录,就会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山寨片,这就如同是兔子洞一般,”汉克森说。
许多阿里巴巴的店铺促销的山寨品均使用了汉克森自己网站的截图。淘宝网上的一张图片,甚至还包括了有汉克森一家合影的相框。
一些淘宝卖家承认,他们剽窃了汉克森的设计。尚捷工艺品公司(Shang Jie Crafts Company)的客服表示,该公司的设计人员使用了汉克森的设计作为“参考”来制作家具。与汉克森的产品相比,这家公司的产品会有一些变化,但主要是材料的变化。
▲西蒙·布朗(Simon Browne)正在Vintage工厂制作用于钉牢桌面的销子
淘宝网一家名为“创意铁工厂”(Creative Iron Factory)店铺的店主黄格清(音译:Huang Geqing)表示,他抄袭了Vintage的设计,在中国东部福建省制造山寨品,并使用了汉克森的图片来推广自己的产品。黄格清首先在淘宝网的其它店铺发现了Vintage的设计,随后不断追踪找到了原始出处。
黄格清预计,淘宝网目前约有百余家店铺销售汉克森家具的山寨品。这种款式“在中国相当流行,”他说。“我们可以制作与它完全相像的产品。”
汉克森表示,他不知道中国市场之外能够发现多少山寨品。虽然淘宝网中的山寨品主要针对中国消费者,但他也在面向全球的阿里巴巴网站上发现了一些山寨品。
印度家具制造商Raja Rani Art Handicrafts就表示,它在阿里巴巴网站中销售的两款家具就是基于汉克森的设计。“这个设计来自于Vintage,但我们也制造相同设计的产品,”这家公司的鲍比·舒克拉(Bobby Shukhla)说。
汉克森曾尝试着与卖家直接联系,要求他们取下自己的图片,绝大多数卖家都照做了。通过阿里巴巴的打击侵权程序,汉克森还要求阿里巴巴的员工删除了所有自己的图片,这让他受到了鼓舞。但后来他遇到了困难。去年,他曾向阿里巴巴发送请求要求删除涉嫌产品的网站停止了工作。汉克森向该网站数次提交申请,甚至为此使用了不同的电脑,但均未能取得成功。
阿里巴巴发言人对此表示,去年10月该公司开始使用改进的在线系统,企业和个人能够报告平台中所有可能侵权的产品。该发言人说,汉克森没有尝试着使用这个新系统。但是汉克森表示,他试过,但无法让其运行。
汉克森决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去年8月,他致信阿里巴巴集团的投资者与公共关系部门,威胁要提高公众对阿里巴巴各网站山寨产品的认识。随后,阿里巴巴知识产权部门的一名经理与他取得了联系。汉克森向他提供了一份超过400张涉嫌图片的列表,但阿里巴巴随后只删除了一部分。汉克森被通知说,许多照片在不同的阿里巴巴系统中,只有通过一个独立程序才能够删除。截至目前,这些图片仍没有被删除。
汉克森争辩说,他不应当绕这么大的圈子让阿里巴巴采取行动。他说,一旦阿里巴巴知道了其知识产权情况,这家公司就应当采取预防机制,在平台上清除并阻止所有涉嫌侵权产品的图片。虽然阿里巴巴向美国贸易代表署(USTR)夸下海口,但梳理数以百万计的商品非常困难,且代价高昂。
汉克森使用了一款名为“Plaghunter”的服务来追踪图片。该服务不仅能够让他定期监管包括阿里巴巴网站等互联网中的图片,还能够让他在需要时进行搜索。但是让他沮丧的是,同样的图片会经常性的出现在阿里巴巴的各个平台当中。他说,“我们的产品从来未在阿里巴巴的网站中销售过。”
阿里巴巴的一位发言人表示,该公司曾与汉克森合作,删除所有的照片,并解决了他的技术问题。“需要注意的是,保护品牌的主要责任在品牌自身,”该发言人称。此外,阿里巴巴为它容忍山寨产品的说法进行了辩解。“违反知识产权有损于阿里巴巴集团的业务和声誉,”该发言人称。“侵权与品牌大小无关。”
汉克森依然未得到抚慰。他正在与自己的律师进行沟通,尝试着联合其他小企业主寻求法律保护。“阿里巴巴想要拥有所有这些山寨品,它们希望从这些山寨品身上赚钱。”